■刘济荣(著名人物画家、广州美术学院教授)

“一刀切”现象在美院的各个环节都非常普遍，比如招考中要求英语成绩等，不管学生艺术资质如何，只要英语不过关，就绝对考不上美院。陈丹青就曾不满于此，决然辞掉清华大学博导与教授职务。对此，他曾解释“今外语教育的政策思路，依然是人文教育迭遭污损的后遗症综合征之一端，其病根，即行政掌管学术，罔顾教育规律，其恶果，是人文状况将继续承受压抑，难以振拔”。但在我看来，在全球化的时代，学生学点英语没有害处，不反对学生学英语。但过于强调英语成绩，甚至高过专业课，就很值得商榷了。叶浅予先生在广州美院讲学的时候也曾质疑这一诡异的制度，他说：“学生学古汉语要远远好于学英语”。连自己民族的文字都认不全，都看不懂，怎么做中国人，又怎么学中国画?再说，真正的天才往往是偏才，什么都懂，什么都擅长，可能就是庸才。

我也遇到过自己喜爱的学生因为英语不过关而没有进入美院学习的情况，例子多得很。不少本科毕业生考研究生，就卡在外语这一关上。那也没有办法，谁都帮不了，非常可惜。这就是美术院校过于强化英语成绩的突出案例，必须反思。

我中学的时候，曾学过三年英语，但没有学好。早在中南美专读书的时候，学校要求学生转学俄语，因为当时国家亲近苏联，很多教学项目都是从苏联搬过来的。这不行啊，我没有一点基础，就带头反映取消。结果还好，学校一年半后取消了学俄语这项硬性规定。因为时代与体制的原因，我们这代人不但外语没有学好，就连汉语也没有学好，太可惜了。如果汉语要好，就应该精通古汉语。可惜啊，我们现在连繁体字与简体字都很难分开了，经常糊涂乱用。如果读不懂古文，又如何体会古文中蕴含的文化要义，如何把握传统精神?如果把握不了传统精神，又该如何在传统的基础上画好国画?还有，再去看艺术家的文章，真正语法过关、语言通顺的有多少呢?更别说文字优美，修辞美妙了。我们是国画家，汉语怎么能不学好?这是非常紧密的关系啊。所以我认为，相比于外语教育，中文教育才是迫在眉睫而追之已晚的头等大事。